“这蛊虫为西域所养,置入人体内只需将蛊虫触碰到受蛊者身体即可,阴狠非常。”张瑞生缓缓道来。
“方才爬出的第一条,为公虫,一般人下蛊,只需一条公虫,即可让受蛊人唯命是从,不得解药便会疼痛致死。”
“可童媚体内有两条……”景策接道。
“是,”张瑞生继续应着,“第二条为母虫。母虫向来作为繁衍所用,常人不会用来下蛊,而公母同下,便可导致发作时长缩短,蚀骨疼痛加倍。”
“没想到景如卿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!”童媚咬牙切齿道。
“平常驱蛊,驱蛊者只见公虫引出便可作罢,今日也实为上天怜佑,天不亡你,才让我看见母虫蠕动,若母虫不除……”张瑞生言此又停了。
“如何?”景策问道。
“嗯……”张瑞生捋了捋胡子,“母虫依靠公虫而生,一旦公虫被引出体内,母虫将会与受蛊者身生一体,一亡具亡。而公虫离开母虫,母虫必亡。”
景策听着不由捏紧了拳头:“如此狠毒,像是他景如卿能做出来的事!”
“哎,”张瑞生收拾好布包,起身告退,“既蛊毒已除,我便先回去歇息了。”言罢几人相互福过身后,张瑞生便离开了。
想不到景如卿竟要致自己于死地……童媚只知道对景如卿的恐惧,却不知为何如此恐惧,这下好像能想明白了……
童媚看着景策纱布缠绕着的手臂,忍不住问道:“王爷,你这是,怎么了?”
“还不是因为你!”萧清瑶抢先一步气愤道,“表哥为了救你,愿意舍身剐肉来替你引出蛊虫!你真是该死!……”
话音未落,便被景策拦下,“我既答应救你,便不会食言。”景策对童媚说道,虽是柔软地话,但他面上仍然是冷酷模样。
听这话童媚心里泛起了波澜,来回地看着景策与他手上的伤,仿佛生了几丝不同寻常的情愫。
“谢、谢谢你。”童媚的舌头好像打了结一样,话也说不顺溜了,脸颊也从惨白透了些蜜桃色。
景策对于这种场景竟然觉得有些难以招架,尴尬地只能转过身去背对童媚,“无妨,你且好好休息。”
说着便要走出门去,末了,又补一句:“记住我们的约定,好好为我办事。”
哎,还是为了自己的事啊……
童媚的心不得凉了几分,在心里长叹了口气。
萧清瑶看着二人你来我往,同为女人,她太了解童媚对景策产生的所谓的“救命之情”了。她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极大的威胁。她暗下决心,断不能再让童媚靠近景策了!
萧清瑶正想随着景策离去,童媚唤住了她。
“王妃!”
“你还有何事?”萧清瑶没好气道。
“那个,”童媚知道自己惹了不少麻烦,显得有些不好意思,“白天那黑衣人,可有说过几时再来找你要东西?”
萧清瑶想起黑衣人,气没打一处来,没好气道:“说了。”便不再往下言。
童媚等了半天也不见她继续说,又只得低声下气:“莫毅是个心狠手辣的人,和他的主子一样……”
她故意添上后面那句,好叫萧清瑶知道厉害。
“所以,如果他说了几时再来,你最好将东西准备好。”
一听到景如卿,萧清瑶也显得有些害怕,虽然蛊毒不是在自己身上,但自己现在顶着景如卿需要的淮安王妃的身份,难免不会被景如卿盯上,莫毅若也是心狠手辣之人,那她岂不是也身处危险之中……
“我、我该如何准备?”虽害怕,但萧清瑶还要在童媚面前逞强,她可不想在讨厌的女人面前丢了面子。
童媚心中暗喜,仍佯装一副愁容:“景如卿要我将王爷的一言一行全部告知于他,我是绝不会背叛王爷的……”说着她抬眸观察萧清瑶的神色,“你只需记录下王爷几时用膳,几时就寝,几时去花园里遛鸟,皆如此类,即可。”
萧清瑶松了口气,说道:“这简单。”便旋身而去。
.......
景策回到书房,听闻屋顶有窸窸窣窣之声,料是魏延回来了,低声唤道:“进来。”
一阵黑影便飞身入内。
“可有查到什么。”此时的景策又恢复了那般清冷,声音凛冽如寒冬的风。
“回主上,属下去找了集香阁的老鸨满香,满香道童媚并无得过病,在集香阁的行为也如往常一样,并无奇怪之处。”魏延将他这几日所打听到的一一禀报。
“哦?并无异常?”景策内心对童媚的怀疑减少了几分。
……
正躺在床榻上准备就寝的童媚突然意识到,现在自己已经不是王妃身份了,还睡在正房中不合适,便趁着身体舒服些了起身打算移回厢房。
经过书房,童媚忽见书房内烛光熹微,印在窗上的,似乎是两个男人身影?
她心下生疑,便悄声踮脚缓缓贴近房门,细细听房内交谈。
只听得片刻沉默之后,景策的声音入耳。
“满香是童媚的生母,应当是最了解童媚的人,她既说无异常,那应当是可信的,大抵是我多疑了。”
童媚的脑子仿佛被狠狠地震了一下,在集香阁这么多天,她只知道满香是集香阁的老鸨,却全然不知她是自己的生身母亲!
接下来的话她已全然听不进去了,颤颤巍巍地扶着墙,远离书房,往自己的厢房挪去。
书房内的魏延瞧了眼门外,“主人,她走了。”
“嗯。”景策又开始转动他手上的翡翠玉扳指。
“您为何要让她知道。”魏延对景策的行为甚为不解,他认为自己和王爷做的事都是暗地里的,被童媚知晓,对他们不利。
“让她知道也好,”景策对魏延解释道:“满香是景如卿的人,而童媚,我敢保证她现在一心向我,让她去接近满香,对我们也有利。”
让童媚知晓自己身世一事似乎是景策安排好的,不然,凭魏延的功力,童媚是断不可能在此时靠近书房的。
童媚回到厢房之中,关上门,顿时觉得胸闷得喘不过气来,她捂着胸口,靠着床榻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就好像蛊毒又发作了一般。
但她心里清楚,蛊毒已除,这会儿只是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,难以接受的反应罢了。
满香……
她喃喃自语道:“为何我全然不知……”
正当童媚挣扎万千,难以接受事实之时,木窗吱呀一声,她回头一看,莫毅已站在她的面前。
“你你你……”童媚开始慌张,她明明已经和萧清瑶交换身份,为何莫毅还会找到她!
“童姑娘,别来无恙。”莫毅冷笑着说道。
“我不是童姑娘, 我叫飞霞,是王妃的丫鬟!”童媚还为自己掩饰道。
“呵呵,”莫毅轻蔑地笑出了声,“童姑娘不必再装了,蛊毒发作过的人,我怎会认不出来。”
原来面纱只能遮住前半边脸,而童媚的后脖上,有蛊毒发作时留下的两道浅浅的血印,正是这两条淡淡的血印,让莫毅认了出来。
“……”,童媚不敢再做声。
“主人要见你,跟我走一趟吧。”莫毅打破了沉默。
“又要见我?诶诶,别……”童媚刚要生气,便被莫毅拦腰抱住,飞身上了屋檐。
“主人,童姑娘带到。”
听到莫毅的声音,童媚感受到自己已经没有在飞,便缓缓睁开眼睛。
满目的黑。
黑的童媚直搓眼睛。
“你不老实。”
童媚听到这沙哑之音,身体仿佛过了电般打了个冷颤。又只得强装镇定:“三皇子,你也知道,淮安王的真表妹回来了,我总不能鸠占鹊巢,让人家真王妃做丫鬟吧,我这也是出于大局考虑啊。”说罢,似乎觉得有些尴尬,童媚又干笑了几声。
“这么说,我还不能怪你咯?”漆黑的房中竟连半点烛光都不见,只有清冷的月光稀疏地落在景如卿的轮椅上,童媚丝毫看不清景如卿的表情。
“可不是嘛,我可是将淮安王日常的点滴都记录下来了,准备交给你的呢!”童媚急于将自己择清。
“那么东西呢?”景如卿这回似乎充满了耐心。
“东西……在王府呢!莫毅太急了,我根本来不及拿。”童媚眼珠子一转,决定将锅甩到莫毅头上。
“我!”莫毅汗颜,自知理亏,只得抱拳认错,“是属下鲁莽了。”
景如卿瞥了一眼莫毅,并未出言责怪,反而又对童媚:“今日蛊毒发作的滋味如何?”
童媚害怕景如卿知道自己蛊毒已除,又给自己下其他可怕的手段,心虚道:“十分难受,疼得快昏了过去,幸好莫毅提前将药送来了。”
“若你下次再不听话,可就没人再给你送药了。”童媚听这话,景如卿似乎还不知道景策已帮自己驱蛊一事,这便好办了。
“我会好好听话的!”表忠心这种事对现在的童媚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,谎话张口就来。
想到景策说满香是景如卿的人,童媚狠下心,主动开口问道:“我知道,满香是你的人,我想见她。”
景如卿对于十分惧怕自己的童媚,此刻竟敢主动提出要求,觉得有些好笑,“为何?”他问道。
“我听说,她是我的生母。”